第72章：父皇的江山

　　这一日对于大雍朝的所有百姓注定是不同的， 百姓们几乎是带着笑容入眠，而长安内城的三品以上官员有些则是彻夜未眠，毕竟这场雨下了之后， 各地的情况就会发生转变， 未来朝堂上的事情也会有一些变化。
　　而长安城西边的官员们在吃足了四品郡君夫人的瓜之后，这才安然入睡，当然，通过清河公主这件事情，不少官宦人家都开始偷偷的调查，不少当官的男人之前都是全权将自己的内宅交给夫人来打理， 所以也没注意过家里人是否会动夫人以及儿媳妇之类的人的嫁妆。
　　这一查不得了，有些真的查出来自家夫人竟然把持儿媳妇嫁弋椛妆， 这听起来简直是丢人现眼！还有一些拿了儿媳妇嫁妆的， 都赶紧还了回去，更有甚者，回到了家里就将自己的私房拿了出来给夫人填补亏空。
　　这些男人有些鸡贼的很， 让夫人管家，无非就是让正室夫人倒贴， 要是府上的财政出了问题，那就是夫人治家有问题， 这会儿害怕被皇帝在朝堂上指着鼻子咒骂用媳妇嫁妆， 这才给灰头土脸的补了上来。
　　毕竟这个软饭男你可以当， 但是保不准那天皇帝就知道了，当着朝堂上所有人的面骂你是个软饭男。
　　所谓高门大户， 都是贤妻美妾， 贤妻可不是说一个女人一个劲儿给自己丈夫找小老婆就是贤德，这个贤德是要支撑门户的， 管理家里家外的事情，打理外头的商铺，家中仆从的月银，还有孩子们的吃穿以及亲戚们的往来，这些都是妻子要做的事情。
　　至于美妾……说真的，没人将美妾当回事，你以为什么以妾为妻说起来丢人？不好意思，这跟丢人没啥关系，关键是这美妾一没有娘家，二没有嫁妆，三不会经营持家，扶正了干嘛？到时候家里一团乱麻，有意思么？
　　所以说男人才是最精明的，找人帮自己管家，贴补自己花销，还要以高高在上的态度认为妻子不够贤德，找了美妾，享受了对方的青春和美丽，到头来嫌弃对方头脑空空，只有一个壳子管用，什么话都让男人说尽了。
　　大雍朝这边标准意义上所说，是不允许官员纳两个以上妾的，什么侧夫人那都是只有王爷才能有的封号，也属于妾。
　　所以很多人所谓的三妻四妾绝对不可能，一妻二妾便是极限，若是你多养了谁，那保不准朝堂上就会有御史台的人参你一把，这也是为了保证嫡子嫡女的待遇。
　　摄政王楚墨心中爱恋淑贵妃多年，加上当初楚家父母长辈全都去世，倒是无人管束，当年先皇倒是想要给楚墨赐婚，只是楚墨拒绝了，他当时在外面打仗，没空娶老婆。
　　就这样先皇走了之后，楚墨眼睁睁的看着淑贵妃变成了淑太妃，当时差点儿就联合左丞相跟皇帝干起来，要不是淑贵妃着人传了消息，楚墨这才生生的忍了下来。
　　这些年他心中一直惦念淑贵妃，大约也成了执念，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女子，是多看一眼都不喜。
　　小时候因着家族的事情，楚墨经受过太多的白眼，宫女也好，命妇也好，官家小姐也好，甚至宫中的妃嫔，许多见到楚墨都是认为楚墨是天煞孤星，不然为什么楚家所有人都死了，偏偏只剩下了楚墨？
　　可是在这样的恶意之中，只有淑贵妃看到了楚墨之后，会怜惜这孩子的无辜，每次给皇帝准备什么，给楚墨也是一并准备，可以说本来是正常长辈对晚辈的照顾。
　　可楚墨在宫中时间长了，见到的人少，又经受了磨难，久而久之，淑贵妃便成为了他的执念，从第一次长大梦境中出现淑贵妃那一天开始，楚墨就觉得自己要疯了。
　　淑贵妃对他有照顾的恩情，先皇对他有抚养的恩情，楚墨知道自己不该有此贪心，可是后来先皇临终之前，特地让楚墨好好保护好淑贵妃，更是让楚墨的贪心进一步放大。
　　他就算是得不到淑贵妃，只要能够站在淑贵妃最近的地方看她一眼，也是极好的。
　　抱着这样阴暗的念头，楚墨虽然是摄政王，却从未有过欺压皇帝的行为，因为他心知淑贵妃哪怕是跟皇帝闹翻了，但是还是心疼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，所以楚墨认为自己懂淑贵妃。
　　这些年两人保持着默契的联系，虽然无关于风月，可楚墨每次接到淑贵妃的消息，都是高兴的。
　　哪怕他清楚的知道对方对他的利用。
　　经年的痴心妄想，如今竟然真的美梦成真，当楚墨被吉祥公公带人洗漱完毕，送入长寿宫的时候，那种奇怪的心情便翻涌而来。
　　淑太妃也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贴心，等走入了自己的寝殿，发现了只是身披轻纱的楚墨，顿时笑了起来。
　　这一笑便将楚墨笑的脸都红了起来，甚至浑身都开始泛红，如同白玉染了桃花一般。
　　那轻纱简直是什么都遮不住，倒是让淑太妃觉得皇帝是故意的。
　　不过她走了过去，倒是随意，毕竟人到了这般年龄，对于男女之事早就看开了，无非就是风花雪月而已，当初她为了家里嫁入宫中，皇帝那会儿年龄已经大了，现在看到楚墨这般长相，说不动心思是假的。
　　古人有云，食色性也，淑太妃从未为此觉得羞耻。
　　她走了过去，坐在了楚墨身侧，才说道。
　　“这些年你的想法，其实我都知道。”
　　所以这些年为了皇儿的事情，我理所当然的利用了你。
　　男人本就是自大的，就像是先皇喜欢得到妃嫔们的崇拜敬重，而淑太妃在楚墨面前又是长者的风范，自然是学会了规训于他。
　　这些年楚墨没有大婚，其实也跟淑太妃有干系，她不过是不允许楚墨因为结婚之后开始反叛皇儿而已，而现在，让他尝尝甜头也未尝不可。
　　淑太妃承认，自己挺喜欢年轻的男人的，何况这个人在朝堂上还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。
　　楚墨本来满脸通红，听到淑太妃这般说，这才慢慢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，最终沉声道。
　　“我知道。”
　　我知道你利用我，我心甘情愿。
　　我知道陛下口中的三夫四侍是真，纵然以后贵妃您身侧还有了其他男人，我也心甘情愿。
　　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，对某些存在充满执念。
　　楚墨也是如此，他不介意淑贵妃的年龄，不介意淑贵妃身旁有其他男人陪伴，他只求淑贵妃需要他的时候，愿意让他帮忙即可。
　　你若是喜欢追求月光，便是会一直仰望着她，让她停留在天上，而不是你的手心里。
　　淑太妃看着楚墨如此这般笃定的心思，脸上这才露出了几分笑容，是有些感动的。
　　她伸出手，第一次触摸楚墨的脸庞，感觉到楚墨在颤抖，甚至想微微后退，结果又迎了上来，脸颊发烫，烫的她手心的温度都在燃烧。
　　“真乖，我会奖励你的。”
　　她捧着楚墨的脸，轻声夸赞着，然后凑了上去。
　　这一夜是楚墨的梦想成真，这一夜是淑太妃改变的开始，两个人都知道，皇帝变了，他们也该变一变，这江山……也要变了。
　　长寿宫春色盎然，而本来应该在这里居住的清河公主，却是偷偷的来到了皇帝秦泽川这里。
　　秦泽川也没有睡觉，作为之前是现代人的他，这会儿还没到睡觉时间，宫中妃嫔不会打扰他，所以秦泽川就在殿内赏雨。
　　不得不说，这古人的智慧是无穷尽的，站在大殿门口，朝着外面看的时候，能看到雨水从大殿边沿落下来，如同雨帘一般，而下面铺就的特殊玉石在雨水落下的时候发出叮咚作响的音乐，格外都让人听起来舒服。
　　这般本是炎炎夏日的时候，却是整个大殿内十分凉爽，连日常的冰都不用准备了。
　　清河公主过来的时候，就看到自家父皇坐在那里品茶，凑了过去说道。
　　“父皇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觉。”
　　她直白的很，跟父皇请安之后，坐在了秦泽川身侧也喝了起来，明明刚刚说睡不着的是她。
　　“你没喝茶不是也睡不着？”秦泽川笑眯眯的看回去。
　　一瞬间清河公主脸颊微红，虽然嫁人一年，然后又回宫，但是清河公主却真的没跟男人有太多亲近，这会儿知道摄政王就在长寿宫，而且跟太后娘娘待在一起，是真的有些觉得不好意思。
　　她来到父皇这边，就是想让自己没那么尴尬。
　　“你不用在意楚墨，楚墨惦记母妃多年，他是最高兴的，母妃心中未尝没有对他有一丝丝情谊，不然今日母妃早就拒绝朕了，今日只是开始而已，楚墨是第一个，却不是最后一个。”
　　秦泽川随意的说着，知道一国之后妃这般作为会给所有人带来多么恐怖的震撼，也会改变清河公主的思维。
　　可是自家母妃太聪明了，只是他让吉祥公公传一句话的功夫，这位淑贵妃就已经明白了秦泽川这个皇帝要做什么，甚至表示了支持。
　　清河公主不日将会册封福慧明承公主，以后将会是大雍朝第一个皇太女，也会是第一个明承太女，所以在男色一事上，不能直白的开先例，让那些男人以为可以通过皇太女的裙子得到利益。
　　所以淑太妃直接站了出来，如同当年保护皇帝一样，她也选择以自身为未来的皇太女铺路。
　　女子身居高位，便可以如同男子一般三妻四妾，听起来着实是讽刺，却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，这个帝国的权柄掌握在谁手中，那么谁就拥有了超脱性别的权利。
　　淑太妃之后的三夫四侍，可能会因为淑太妃得到权利，得到恩赐，却也只有这些了。
　　而有了淑太妃铺路，皇太女以后对于男女之事，就会更加豁达，不会沉溺于男女之情，这是成为帝王之路上必须要抛弃的事情。
　　帝王无情，说的是血亲，也说的是情爱。
　　一个优秀的帝王，是绝对不能被血亲欺瞒，被情爱蒙眼。
　　清河公主好像一瞬间听懂了父皇的想法，好像又有些听不懂，她想起了为自己能够成为她的面首而开心的锦衣卫统领张厚，不知为何，心中一颤。
　　以后她也会跟淑太妃一样三夫四侍，也会跟其他的皇帝一样三宫六院么？
　　她有些想不通这件事情，却听到了身旁的父皇指向雨帘后面的远方，说道。
　　“清河，看到了没？这就是父皇为你打下的江山！”
　　秦泽川还挺想说这句话的，虽然这江山是继承来的，但是不耽误秦泽川开玩笑，哈哈哈哈！
　　清河公主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夸赞自家父皇，毕竟这些江山着实不是父皇打的，正想着该如何宽慰父皇的时候，她又听到了父皇的声音。
　　“看到没？这些江山以后都是你的。”
　　如同雷声霹雳一般，清河公主只觉得心脏被这句话狠狠刺入，然后好像生了根，在这般还能看到天际金色字体的夜空之下生出了嫩芽。
　　这江山都是她的？
　　父皇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？
　　午夜的雨幕下，清河公主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叫做‘野心’的东西，她顺着父皇的手朝着外面的雨中看过去，虽然面前除了皇宫的灯光之外漆黑一片，可是却好似看到了大雍朝的大好江山。
　　这大好江山，以后会是她的？
　　父皇是这样想的么？